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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上朝到一半咳血而退。他亲自入宫看过,父皇如今药不离口,正在忙着和阎王做斗争。但是我猜,他斗不过,大限最多还有两个月。”

    从现在准备,一个月内开始,回京路程一个月,时间刚刚好。

    宋君昌的主力军其实在江州,但是从江州往回打,只有淮安和仓州两条路。仓州是老五的,他只能从淮安这边,所以早早同淮安王有了预谋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,是真的?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。”

    淮安王眯了眯浑浊的眼:“你已经是太子,为何还会走到这一步?”

    宋君昌撑着茶几,掀起阴冷眼皮,眼底敛着疯狂:

    “太子当够了,想当别的了。皇叔不也是因为在这待够了,想换个地方待,才同我合作么?事已至此,其实理由已经不重要了。他们人人都说我是疯子,那么,我就疯给他们看。我还挺想知道,父皇看到我这样,会是什么反应?皇叔难道,不想一起看看?”

    当然想,淮安王心底发狂。他的皇帝哥哥生来就比他尊贵,只因为比他大两岁,就得到了所有他想得到的东西。这辈子,顺风顺水,成了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君主。

    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,会栽在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身上。

    淮安王搓了搓手,恨不得现在就打回去,看帝王垂落。

    正好这时,有人进来。

    这人估摸不知道他今天会见太子,刚走到门口,连门都没敢敲,就生了退意。

    宋君昌眼尖地发现了人,大手一挥,豪爽地道:

    “跑什么,我跟皇叔之间没有秘密,你有什么事,当着我的面说。”

    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小厮哪敢啊。他白着脸去看淮安王脸色,后者看到这人,就猜到是何事。

    太子殿下比他玩得还花,没什么不能说的。

    小厮这才开口:“启禀王爷,赵家娘子撞柱子了。”

    淮安王心知,这是死了。

    他无所谓地摆摆手,厌恶地道:

    “晦气,把她陈塘。”

    赵家娘子,死在了王府。

    宋君昌和淮安王却是同款平静脸,他没主动说话,等淮安王自己圆场:

    “唉,抓来玩玩的,哪想性子这么烈,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
    宋君昌此刻十分接地气,道:

    “俗话说,妻不如妾,妻不如偷。自己家的,哪有别人家的香。都是男人,我理解。”

    淮安王这次是真笑了,他这侄子,在女人方面,不像他的皇帝哥哥,反而更像他。

    他笑着笑着,突然又不笑了。想到女人,便想到了自己的隐痛。

    拜圣上所赐,他当年与荣安王争权失败,两人交战,他身体受伤,留下暗疾。虽然女人成堆,每天不重样,可膝下至今没有子嗣。估计,这辈子都不会有了。

    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他如何不恨?

    投其所好,事半功倍。

    宋君昌等的就是这一刻,端详了会淮安王的脸色,道:

    “皇叔莫要觉得扫兴,这个没了,我给你准备了个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第40章

    傍晚时分,谢衡果真被太子叫走了。

    宋君昌今日心情似乎十分不错,在对面酒楼叫了满桌的菜,又亲自给谢衡倒了杯酒。

    要是将这雅间改成牢房,这顿饭,可真是像极了断头饭。

    “怎么?担心我下毒?”

    酒杯倒满,宋君昌率先举起酒杯。可他对面的人却在发呆,心思都摆在脸上。

    谢衡确实走神了,很久没跟柏萱分开,哪怕只隔着一条街,人就在街道那边,谢衡也有些不适应。他虽然做了安排,但人生的意外,谁也无法预料。人不在身边,总归不放心。

    这会确实没什么心思跟宋君昌周旋,心不在焉地否认: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呵,是啊,有什么好担心的,你那么厉害,下毒对你没用。”

    宋君昌知道谢衡厉害,曾想着要是以后登基,定会封他做个一品大臣。

    哪里料得到,他尚未登基,谢衡就不再效忠于他。

    男人成了婚,就变了。

    他气跟谢衡成婚的柏萱,更气谢衡本身,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叛变。

    没错,宋君昌想了很久,唯一能想到的谢衡叛变的理由,只有柏萱。

    除了那个女人,他想不出别的原因。

    不然哪有那么巧,偏偏是谢衡的夫人与老五有纠葛,偏偏一成婚,他就生了二心。这次来淮安,也是好巧不巧,又遇上老五。老五借着灾情名义,还比他提前到了三大洲交界处。

    谁晓得,这其中藏了多少埋伏。

    要不是他动作快,能不能走出汴州都未可知。

    谢衡表现得与老五关系不和,互相看不惯的样子,可他越想,越觉得这些表象是两人为了迷糊他,演出来的假象。

    没准谢衡早就背着他,和老五一起算计他。

    所以,这次,他故意要两人交手,故意要老五伤他。只有这样,才能稍微解他心头恨意。

    宋君昌脸色阴沉,捏着酒杯冷笑。

    同一壶酒,倒了两杯,他将自己这杯一饮而尽。酒杯扔在桌上,发出一声响:

    “看到了?喝吧,没毒。”

    储君给他试毒,这杯酒,不喝也得喝。

    谢衡喝了,姿态优雅,动作潇洒。双手交叠,长袖合拢,修长白净的手比淡青色琉璃盏更加养眼。

    宋君昌挑眉看了眼,忽然道:

    “你自小爱捣腾军工兵械,脑子又灵活,总能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新玩意。我一直觉得,你在兵械图这方面的天赋,比任何人都高,整个东阳,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有想法的。结果,你丢了兵部,去了大理寺,你自己不觉得可惜?”

    没什么可惜的,该画的上辈子画完了。

    最后,并没有用到自己想用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想用最新的兵器斩杀外敌,结果,全用来杀自己国家的将士。

    这辈子,就该早点收手不画。

    包厢安静异常,谢衡淡淡开口,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:

    “画手的灵感有限,可能是前些年画得太多,年纪大了反而没什么思绪。趁此去大理寺,就像殿下说的,可以自己的案子自己查,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十八岁,年纪大?确定不是讽刺他老?

    宋君昌当然半个字都不信,他脸宽,骨架突出。最近用脑过度,额前有点突,露出瘪平宽大的额头。一张普通的宽脸令本就小的眼睛更显小,看着锋利又危险。到了这会,他也没心思听谢衡继续瞎扯:

    “是吗?但本宫觉得你挺可惜的,所以,这次安排了你去江州。前面荒废了不少时间,这次得抓紧点。明天一早,你就出发。我知道,你这些年,画了不少好东西,却一直藏拙没展现出来。江州人少安静,你有大把的时间创作,每画一幅画,你夫人就有一顿饭吃。若是画不出来,她也就不用活了。”

    当初邹高远临摹的都是次品,做出的东西不是这有问题,就是那出故障。所以,他才需要谢衡的手,画出最精准的原图,去调整做出来的成品,以及制造一些新的兵器。

    谢衡似乎有点不舒服,听得昏昏欲睡,眼皮耷拉着,宋君昌最后一个字说完,砰的一声,他倒下桌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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