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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笔记小说网www.jiubiji.com提供的《离航》60-70(第4/17页)
她翻开第?一页。
相册是?崭新的, 深棕色的封面,里面的底页是?墙壁涂料般的冷调白。
相片有些泛黄了,是?千禧年前后印出来的。
梁宛以前的相片也是?这样,一翻开就如同打?开了一部老电影,电视机上闪着雪花, 一不小心就花屏失去信号。遗憾的是?, 那些相片已经失去踪迹, 也许是?梁怜沁带走了, 也许是?在搬家的过程中?丢失了。
丢失的虽然是?物件,但有时梁宛却觉得?, 她是?连那段时间都一并遗失了,像绿野仙踪里没有心脏的铁皮人。
相册里的第?一张照片,是?个穿裙子的小婴儿。
梁宛不太敢认,“这是?你……?”
“嗯,身上穿的是?我母亲小时候的裙子。”
周沥把梁宛整个人端起来放在自己腿上,找了条毯子,把两个人一起裹住,陷在单人沙发里。
梁宛咯咯笑起来。
周沥小时候穿了不少?裙子,还戴过花边帽,这大概都是?程涟书的小爱好。他婴儿时期就有漂亮的开扇双眼皮,皮肤很白,笑起来露出不全的乳牙,活脱脱就像还没成年的幼犬。
相片是?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,井然有序。
翻过几页,他从婴儿期奶白的模样,忽然变成一个在床上哇哇大哭的浑小子,肉团一样的小手和如今骨节分明的大手毫无干系,他捏着一件衣服,不知道在哭什么?。
“这张是?为什么?哭?”
周沥的下巴搁在她肩上,一笑就蹭得?梁宛耳朵痒心也痒。他说:“我不记得?。”
也是?,这么?小的孩子能记得?什么?。
梁宛揉了揉耳朵,“你还说你妹妹是?混世大魔王,我看你小时候也差不多,这么?多张照片都是?你在闹。你根本不像看起来的那样乖嘛。”
周沥不置可否道:“你以为我是?乖小孩?”
梁宛撇撇嘴,“我以为你从小就是?一副正?经严肃的样子,是?那种小大人。”
“我现在很严肃?”
“对,满脸写着生人勿近。”
“那你在Hkok怎么?会问我那样的问题?”
那样大胆。
梁宛笑笑:“当然是?因为没人认识我,就算你拒绝我,也没关系。”
她很快翻阅完一本。
照片里不仅有周沥,也有程涟书和周延。
梁宛没见过周延,只是?从各种小道消息中?拼凑出他的形象。
一个读完了医学课程却最终弃医从法的高?材生。
周沥的眉眼像妈妈,硬朗的轮廓像爸爸,结合起来就成了俊秀英气?的模样。
梁宛小时候的家境并不算好,徐学知的收入虽然颇丰,却受其父亲的影响,极少?花在梁宛和梁怜沁身上。所以梁宛的照片,大多都是?在杭州的免费公?园里拍的,且大多时候只有母女两个人。梁怜沁即使因工作身心俱疲,也还是?会带着梁宛去很多地方。用她的话说——人一定要长见识,一定要看得?远。
周沥童年里的角色则丰富许多。
有程涟书,有周延,还有形形色色围绕在他身边的亲戚朋友,反正?没有梁宛。
她小时候也许真的没有见过他。
梁宛将合上的相册还给周沥,并表示自己困了。
以前她总存有一种十分罗曼蒂克的想法。她觉得?浏览一个人的照片,就能参与他的过去,经历他所经历,与那个人产生联结。
现实却并非如此?。
即使梁怜沁和程涟书曾经是?最好的朋友,她们的儿女——她和周沥的人生轨迹却是如此泾渭分明。
周沥把相册放到一旁的小桌上,沉声说:“我还有两张照片想给你看。”
梁宛歪头,“什么照片?”
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木质相框下来,递到她手心里。
和木框相比,照片的尺寸显得?很小,两张合在一起被裱进同一个框。
梁宛一眼就认出那个喂鸽子的小男孩是?周沥。她刚才看了那么?多,此?刻对这张脸最为熟悉。
多数白鸽停在他的脚边,低头啄着地上的玉米粒吃。他身后被人群惊起的白鸽纷乱地在振翅,有几只又?像是?正?在收拢翅膀要落地,到处是?生机。
这地方像极了千禧年前后杭州的少?年宫。
但周沥说他没有去过杭州,想必是?北京。
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,年岁比他略小一些。抓着他的外?套,哭到眼睛只剩下一条月牙般的线。她的脸颊冻得?发红,又?或者是?哭红的。
而小周沥,满脸不耐,却没有甩开她。
梁宛看着照片,从一张到另一张。女孩从哭转变为傻呵呵的笑,玉米粒也从小周沥的手心转移到女孩手心。
原来是?为了谁喂鸽子而哭。
“你刚才问我,在挪威之前,我们有没有见过面。”周沥躬身弯腰,视线与梁宛拉平,“现在我可以回答你,我们见过,在很小很小的时候。”
照片里的女孩是?梁宛。
梁宛花了很久才意?识到这件事。
上一次她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还是?在搬离杭州的家之前。一叠相册里还有徐学知和梁怜沁的婚纱照、敬酒照。梁宛对徐学知的唯一印象也来自于那几本相册。
自从丢失以后,她的记忆就在退化。
脑海里徐学知本就不清晰的模样几乎忘得?一干二净,只记得?他有一个颇为高?挺的鼻子。
就连小时候自己的模样,也记不太清了。
梁宛问他:“你……知道我们的妈妈认识?”
“前不久才知道。”
在周沥向程涟书坦白自己的感情之后。
梁宛低头。
在这个瞬间,她和周沥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。她以为周沥不知道她的家庭,可他知道。
她轻轻抚摸相框,不可思?议地失笑道:“我们居然见过。”
他们居然见过。
这好像老天爷处心积虑设下的一场游戏。
世界上有六七十亿人。
梁宛却在异国他乡一个只能容纳二三?十人的酒吧里,邂逅了一个“老朋友”。她以为是?初遇,哪曾想是?重逢。
这巧合天方夜谭般荒谬,但巧合实际却有因果。
她以为是?从天而降、远离现实的一段缘,怎么?会料到一切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孽。
种下了因,才有了果。
浅浅入睡之后,梁宛在梦中?回到了初中?。
梦里她和梁怜沁在谈论将来。
梁怜沁说她一定要去西方国家看看,她要远离她最为熟悉的地方。这里的人太了解她的过去,了解真实的她。
梁宛问她想去哪个国家。
梁怜沁说:挪威。
她给梁宛看了很多挪威的美丽风景,从峡湾到雪山,再到乍破的天光。
“是?不是?很漂亮?”
梁宛用力点头。
好像童话里的风景,纯净、安静。
“它离北极很近,有机会能看见极光,在极光下许什么?愿望都会实现的。”
那不断流动的光,像是?在有独角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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