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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笔记小说网www.jiubiji.com提供的《折竹碎玉》100-110(第9/15页)
但显然是许久未曾打开过,机括不大灵敏,声?音听起来有些钝。
其中竟当真只放着一卷画,再无其他。
束之高阁的画作,而非悬于壁上,显然是崔循自己并不想常看,却又偏偏要她来看。
萧窈嘀咕了句,漫不经心解开其上系着的丝條,慢慢展开。
纸上绘的是冬日场景。
草木萧落,枝干上覆着落雪,湖水结着层薄冰,四下白茫茫一片,冷冷清清。唯一的亮色是湖边身?披大红斗篷的女?郎,正俯身?捧着积雪,衣摆散于雪地?,像是绽开的花。
看不清形容神色,却叫人莫名觉着,她应当是欢快愉悦的。
与旁人收了润笔钱,正儿八经画的景致图景不同,眼前这?幅画更偏于写意,像是一时兴起的信手?之作。
却又不能说不用心。
哪怕萧窈于书画一道没什么造诣,也能看出来其中蕴着的情愫,比那些看似十分精致,实则一板一眼的画好了不知多少。
撇了撇唇,既惊讶又疑惑。
有那么一瞬,萧窈心中生?出些不着边际的想法?,转眼却又否了。
崔循不是那等不着调的人,既叫她来看这?画,便?不会?跟她毫无关系。
萧窈抚过画纸,指尖描摹过湖泊,与风雪后若隐若现的山形,渐渐觉出几分熟悉。
萧窈少时背书不利落,但在山势地?形这?类事?情上,记性向来不错。
她应当是见过这?样如旌节般的山形,还曾同晏游提过,是在……荆州!
“荆州”二字浮现在心头时,眼前这?画中的景象也有了眉目。
萧窈去荆州的次数屈指可数,若再限在冬日,拢共也就那么一回。那时晏游被提拔到桓大将军帐下,重光帝有事?前往荆州,她便?撒娇央着父亲带自己过去。
说是探看晏游,实则是叫他陪自己玩。
时过境迁,具体的情形萧窈已经忘得七七八八,更不知道崔循那时竟也在荆州。
崔循早就认出她,但这?个闷葫芦,从未提过此事?。
长久以?来,萧窈以?为自己与崔循的初见始于祈年殿外?,两人擦肩而过,烛光映着细雪,她多看了崔循两眼。
实则经年以?前,在一场更大的落雪之中,崔循就曾望见她。
再不曾忘-
崔循虽寡言少语,却并非笨嘴拙舌之人,往往是懒得与人多费口舌。
唯独在荆州初遇这?件事?上,他数次许久,也未曾想好该如何向萧窈提起此事?。
一来二去竟就这?么拖了许久。
直至如今,才选择用这?样的方式提及。
那幅被束之高阁的画,实则是他决意彻底斩断与萧窈之间的关系时,在那个无所事?事?的午后,信手?绘成的。
全由心意一气呵成,未曾推敲雕琢。
画就之后只看了片刻,颜料晾干后,便?亲自收了起来,再没打开过。
崔循那时想的是,自己不应被任何人扰了心神。他与萧窈之间的牵扯,便?合该如这?幅画一样尘封,遗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。
偏偏人算不如天算,风荷宴上,萧窈不管不顾跳上了他的船。
他并非没有别的选择,却还是随波逐流一回,将自己所有的清醒克制,与先前的筹划悉数推翻。
她几次三番,不讲道理地?闯进他眼中。
便?合该是他的。
如今再回忆旧事?,崔循甚至有些庆幸于那场阴差阳错。
若不然,他与萧窈之间兴许会?就此错过,眼睁睁看着她嫁与旁人,朝夕相处,出双入对。
届时他可会?后悔?
从前思及此事?,崔循能笃定说“落子无悔”,可如今回看,他更为清醒地?意识到,会?的。
兴许还会?做些什么出格的事?。
议事?厅外?,响起内侍的殷勤问候声?。
萧窈是与谢昭前后脚到的。
内侍原本同谢昭说着些什么,见她来,连忙恭恭敬敬行礼,垂首道:“少师在内。”
谢昭则笑道:“巧遇。”
说罢,挑了门帘请她先入内,不疾不徐道:“琢玉这?般勤恳,倒真是令我等汗颜。”
时至今日,谢昭是为数不多敢随口调侃崔循的人,不知情的外?人看了,大都会?感慨两位交情匪浅。
萧窈则是见怪不怪,懒得掺和?。
崔循不动声?色道:“若过意不去,筹措军资之事?便?交由你来料理。”
谢昭处理文职事?务,不逊于任何人。
但他到底未曾切身?历练过,对于军中事?务知之甚少,兴许还不如萧窈这?个同晏游耳濡目染的,自然无法?与崔循相较。
他对自己的斤两心中有数,却并没露怯。扯了扯嘴角,从容笑道:“琢玉若放心交给我,我情愿一试。若有不明之处,想来公主?也愿为我解惑。”
崔循抬眼看向他。
萧窈扶额,言简意赅道:“够了。”
谢昭知情识趣,落座后道明来意:“我昨日问过桓家人,萧巍已着仆役收拾行李,不日将离开建邺。”
他极擅往来交际,未曾如崔循这?般旗帜鲜明地?站在哪一方,几乎与各家都有交情不错,说得上话的人。
萧窈并未质疑这?一消息,只道:“比预想的要晚不少。”
元日立储昭告天下,连桓氏在内的朝臣未有异议,便?昭示着萧巍此行无望,空跑一趟。
以?他的性情,早该拂袖离去。
毕竟向曾看轻过的萧霁俯首称臣,何尝不是屈辱?
但他还是留下了。
在得知此事?后,萧窈曾特?地?叮嘱萧霁,叫他留在宫中不要外?出,又吩咐侍从仔细看顾太子安危。
崔循与她看法?一致。
前几日东阳王返程之际,也告知萧霁不必相送,只在宫中见了一面?。
“他在此久留,必是有江夏王授意,有所图谋。”谢昭看着茶水蒸腾的热汽,眯了眯眼,“太子殿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,公主?那里,也宜更仔细些。”
“年前学宫雅集,公主?当众拂了萧巍脸面?,他这?个人睚眦必报,什么事?都做得出来。”
崔循不大喜欢谢昭在自己面?前过多关心萧窈的事?,但这?回却没再与他针锋相对,只向萧窈道:“出门时除却侍卫,记得叫慕怆随行。”
萧窈颔首:“我明白。”
谢昭目光落在崔循面?前那纸摊开的公文上,问道:“军资为何处筹备?”
崔循道:“湘州。”
湘州原在王俭手?中,他是个昏聩的酒囊饭袋,难以?约束手?下人,中饱私囊、从中渔利者数不胜数。
宣称的十余万兵马,刨除虚报的、老?弱病残充数的,真正能用的不足半数,皮甲、兵刃更是残缺不全。
不独萧窈忧虑,便?是崔循自己,也不放心这?样的军士迎战。
少不得要为其筹划。
谢昭轻轻叩着书案边沿:“琢玉认为,江夏王必会?起兵谋逆?”
他并非怯战之人。只是若能用些谋略手?段,兵不血刃按下江夏王,自然还是少些损伤为好。
毕竟战事?一起,谁都无法?从中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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